《一人之下》王也x诸葛青

【也青】数九

选了前三位点梗的同学的点子,攒成一篇,我流乐队paro+(四舍五入)一起过年+南方人和北方的雪w

乐队的设定之前已经跟阿数蹭吃蹭喝了好多张图,本来是随口一说的脑洞居然看到这么多成品粮,必须疯狂赞美阿数QUQ 这里的背景大概就是成立没多久之后的年底,灵玉/碧莲都回家了老青一个人剩在北京混吃等死(?)。之前没说的设定还有他们驻唱的酒吧是北京土著王老板的,王老板和小师叔是音乐学院的同级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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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吼得厉害,后间儿哐地一响,零下五度的空气里那尾音拖得发干。王也正擦杯子,掀起半拉眼皮瞥了眼外头的天,灰黄,小而圆的一颗白太阳遮在云层后头,闪闪烁烁地发着冷光。这天色与其说冷清不如说是无聊,他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招呼诸葛青上后门看看去。后者抱着吉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闻言颇不以为意。王也再招呼一声没人应,撂下毛巾,隔着一排锃光瓦亮的玻璃杯看那一位按弦的手指,说这位爷劳驾高抬贵手上后头溜达溜达,仔细门吹开了把您冻成棍儿。诸葛青老大不情愿放下拨片,琴搁在帆布沙发上,余音还在颤巍巍地响。不多时琴的主人拖着步子晃悠回来,说没事,刚后头小孩乱跑撞倒一垃圾箱。诸葛青上吧台倒了杯水,一面喝一面歪着头看王也擦酒杯。头顶上一盏小灯光线夸张,他索性眯了眼不说话。

       玻璃叩在台面上声音很脆,以极规律的节奏、不紧不慢地发生着。老胡同里暖气一向走得足,近墙壁的铁片内细听能听见哗楞楞的水声。近年关的酒吧,又是白天,遂与外头的天色一般无二地无聊。吧台干燥而温热,擦玻璃的手也干燥而温热,干燥温热的空气浮动在四周围,正像北京的每一个深冬的室内。王也擦完了杯子,见面前这人毫无动弹半分的趋势,顺手给他续了半杯水,说你今年真不回家了?诸葛青咬着杯缘点点头,补充一句其实往年也不大回。北京土著闻言有些诧异,问那你都跟哪儿猫着呢。诸葛青扳着指头给他数,他有一双弹吉他的手,纤细、白净,灯光底下明晃晃刺着人的眼:念书那会儿在学校,毕业头一年公司宿舍,后来驻唱酒吧过年关张正好缺人看场。他斜觑一眼吧台对面的王也:今年有福气,遇着了你。

       王也垮着脸扯起半边嘴角,那模样显然不为所动。他抽身收拾背后的酒柜,瓶瓶罐罐,叮叮咣咣,白的红的棕黄的此起彼伏。诸葛青看他忙了一回不得其旨,吹声口哨招呼人回神:我说王老板,没生意您瞎忙乎啥呢,聊五块钱的不好?王也回头冲他一伸手:行,先交钱。诸葛青往兜里一摸,正好排出五枚大钱,说你在此地不要动,我去给你买几个橘子。王也咬着牙发笑,主要还是折服于这位堪称游刃有余的自来熟。他一介打小深受卫嘴子荼毒的京油子,贫嘴程度往往遇强愈强,顺嘴就跟人白乎上了:别介,留着我买棵枇杷树苗给你种。话一出口他有点后悔,这玩笑开得有失水准,当年他跟张灵玉也没这么闹过,认识诸葛青的时间不长,谁知道怎么冒出的这个话。被他咒死的那位倒不在意,下巴一抬演出几分君要臣死臣欣然赴死的慷慨,行行行你是老板你说了算。王也瞥他一眼,心说没劲,当初您哥几个死乞白赖非要借我这地界儿玩摇滚我说话了吗。然而他再转一念就没法理直气壮下去,毕竟他确乎说话了,说的成。

       他不接话,诸葛青便懒得逗他。他们旗开得胜的主音吉他手潇洒凯旋——重新窝回沙发靠垫堆,正了正把位接着拨拉。外头天光暗淡,屋里只吧台开了一盏灯,诸葛青没插电故而格外微渺的吉他声从一团晦暗中飘出来,和几个月前提琴上台一段solo几乎掀翻房顶的浩大声势迥异。事后好几个大爷捂着心口跟他抱怨小也子咱不带这么玩儿的啊街坊邻居多少年了今儿好悬跟你这儿交待喽。后排看戏的张楚岚张灵玉一脸事不关己,事不关己里透着幸灾乐祸。说是精彩绝伦的演奏不错,说是扰人清静的飞来横祸也可以,王也跟张楚岚不熟,人是张灵玉领来的,可张灵玉说得又不错:你难道就不心动?王大爷揣杯胖大海装傻充愣驴驴街头巷尾的邻居还成,要驴知根知底的老校友张灵玉够呛。旋转灯泼开的彩斑洒得漫天遍野,台上的人抄着吉他站得二五八万,光从他的头上身上往外溅。王也就知道完了,他的中国特色清吧从此不保,注定要由着这帮孙子祸害。眼下一鸣惊人的乐手漫不经心地弹着一首改了调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上岁数的老歌,和着外头呼啸的北风,既倦懒,又仿佛格外惬意。沙发旁边就是他们表演用的舞台,现而今那上头只剩张灵玉的一组搭着防尘布的架子鼓。张楚岚已经把琴背走,台子一侧是诸葛青拉开的琴套,软垂着摊在他的贝斯上,挨挨挤挤,倒很有些亲昵的意思。诸葛青一曲终了,听见背后荒腔走板的呱唧呱唧,居然一本正经地站起来朝王也行了个绅士礼。王也说您还挺应景,今年雪可不下得晚。诸葛青活动手指之余叹口气:冷。王也乐了,说知足吧这还不到化雪天呐。说到雪他又想起一件事,特意伸长脖子隔着吧台问沙发里那人听说你们南方人特稀罕下雪?诸葛青啧了一声,正色表示王老板有所不知,本南方人属于大写的高尚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那一挂。

       嚯,王老板象征性称了个奇,那你注意防寒,我看这天色今晚就得下雪。

       铅灰的云像冻得发硬的棉絮,远近黢黑的枯枝勾住了云脚,浓云便愈发沉甸甸压迫着四九城。贴地风飕飕地吹,钻过窗玻璃缝硬往屋里挤。诸葛青仰头听了一阵风,由衷感慨你们北方这妖风是厉害,刚来北京那时候直接给我吹到发懵。王也脑补了一回英俊潇洒一小哥风中凌乱的惨状,到底有点于心不忍,说数九寒天不是闹着玩儿的,你们年轻人非不信老黄历,怎么样傻了吧。充其量也就小他一岁的年轻人打鼻孔里哼出一声不以为然,两步打墙头摘下三弦诚邀他老人家布个道。王也接过去,调了弦,略想一回慢悠悠开了口:正好,前两天瞎攒一调调,您上耳。

       诸葛青抱着水杯咕噜噜喝水,圆滑轮转的音阶跟着往他耳朵里灌,三两声挑长的尾音好似撩闲。他看着灯底下这人顶着一张万年不变的没精打采的脸,想起他们第一次排练《钟鼓楼》那光景。正想,王也的弦走得酽了些,北方口音跟着调子半唱半白地拐:

       一九二九不出手

       三九四九冰上走

       ……

       正处在四九尾巴上的天色更黑,外间街上匆匆掠过几个路人,缩脖耸肩,脚步如飞。远未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的时候,七九河开、八九燕来就更说不上。王也唱完“九九加一九,犁牛遍地走”,胡同口的路灯刚点上亮。白亮的钨丝射出的光线发脆,经寒气一滤,散作非烟非雾的一团。诸葛青支着耳朵愣了会儿神,这时候才想起来表态,说有点儿意思,回头给你配个和弦。王也说挺好,又说晚饭煮面条,我上后头揪把葱去。诸葛青深谙吃人嘴短的道理,趴桌子上痛心疾首:面条就面条。王也嘿然一笑,出门薅葱,回来时见吧台跟前这人脑袋埋进胳膊里一丝不苟装死,约莫还在拒绝接受吃不着白米饭的事实。天冷,俩人都懒得出门,恶果就只能自食,事实上头前儿买的咸菜也见了底。诸葛青呼吸均匀一动不动,王也一手拎着两棵葱一手拧后厨的门,语气十分轻描淡写。

       他说老青,外头下雪了。

       诸葛青抬头时正好对上王也一双憋坏成功沾沾自喜的眉眼。

       他干咳一声,脸上有点挂不住。王也没给他往回找补的机会,一侧身已经晃进了厨房,剩下一声“出门裹严实点儿”怎听怎气定神闲。诸葛青酝酿了半分钟按捺住抄起三弦锤人的冲动,索性破罐破摔披上羽绒服,冲厨房里喊我去买点儿东西。里头半晌没人应,大概水烧开的动静盖过了他这句自爆式说辞。诸葛青脸一热,跺脚顶风出了门。

       王也端出两碗清汤寡水的面条,热腾腾白茫茫一片,配着几截不知是切的还是揪的葱叶,怎看怎可怜。他前脚布上筷子,后脚诸葛青呼着白气打外头进来,头上身上细细地闪水光。冒着寒气的塑料袋撂在桌上,里头花花绿绿不知道是什么吃食。诸葛青翻出一袋泡椒凤爪,又拎出两罐燕啤冲他一挑眉,像要证明什么似的。王也看得好笑,伸手替他拨拉头上的雪粒,嘴上须得恭维一二句:舍生忘死,雪中送炭,您这大无畏的献身主义精神实乃我辈楷模。他咽下没说出口的那句其实咱开的就是酒吧你没必要买酒自证真的,又接过这人脱下来的羽绒服抖开一地水珠雪沫。诸葛青鼻子冻得通红,搓着手拿筷子端碗。热气糊在脸上,他喘过来半口气,说还别说,雪下得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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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中国特色清吧=bgm是三弦/大鼓书的清吧(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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