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掐指一算今夜风紧宜

*槽多无口系列，OOC到不打tag根本看不出来谁是谁注意

**前两天看群里姑娘们讨论《越人歌》相关有感

一个（对作者来说）与天斗其乐无穷的故事，写完我充分认识到人生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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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雾重得很，莽莽然铺陈江上。夹岸兰畹濡如，苍苍水汽夹裹暗香，好教行人忘却向路。头顶一层薄翳，半疏不密，磨灭了此间亭午夜分。鞋首数团零露，遮遮掩掩，羊肠小径便愈发没入萧草蒲芦深处。

       公子在渡口站定，拧一把裤脚喊艄公，船家渡我。水声蹙皱了三分，有扁舟自雾中搴出，先是灰蒙蒙一团孤影，既近前来，艄公横挽篙尖与他做个欠身。

       礼失求诸野，公子心道古之人诚不我欺，紧两步上得船去。环佩乱响，舟身微微仄歪了一记，余韵打水，反兮侧兮。艄公一笑，劝声贵客留神，水路不比平地。登舟人反手扣舷，也不正坐，锦带罗履散在船板，端的风度有亏而余裕无存。道阻心焦，他讪道，船家见笑。

       艄公捉篙拱手，言道好说，朗朗声气浮于箬笠低檐，优哉游哉，似远山青。又问贵客饮乎饭乎，小槎略备薄馔。公子谢云才转溪桥脚店，蒙舍一盏茶汤，野人淳质良可怀也。停得一停，补上风马牛不相及一句我非贵客，但江津求渡一竖子。艄公觑他一眼，伸篙入水，只一触便将舟船推得远去。

       江流缓平，船尾作针，往水面绣出一径袅袅纹理。舟至中流，江心隐有回浪，杳杳冥冥深不可探。艄公自饮一口囊中淡酒，白茫茫中面目难分，唯歌声抑扬，穿林透雾转入同舟人耳际。

       公子拊掌而叹：船家好雅兴。

       艄公道：江上往来人，无以为乐，聊自娱耳。敢问贵客……他顿了腔调，思忖片刻复道，借问君子何之。

       公子甚是满意，张口欲对，终是结舌而止：不知。

       艄公又问：君子何所由？

       公子凝神潜思而不得，颓然对曰：不知。

       艄公笑问：“则君子之行也汲汲，济也切切者，何也？”

       同舟人踌躇不能对，他撑一篙船，飞舟似箭，烟水迷蒙间一痕堤影隐隐约约，忽闻公子犹疑曰：恐为寻人。

       舟止，漪澜横迭。兰泽流芳，水静风动，遥闻蒹葭声乱。

       公子窘道：莫看我，实是力有不逮，记不分明。

       君子毋忧，偌大雾，某实无从看起。艄公垂篙推水，天地四方难辨，浓雾之中微闻船身翕动，与细浪相啮。公子见他不再追问，松一口气，又听艄公纵声唱道：遄行遄行，长途越渡关津，惆怅役此身。

       公子解环佩与他击节，铮铮铛铛，钟鼓馔玉不足贵。艄公一曲唱罢，舟首恰接江涂。

       乘舟者登岸，甫一踏地便惊呼出声：船家何故渡我回来处？

       艄公大笑：此间乾坤大，久居或有所忆，君子不妨想分明些，再上路不迟。

       公子顿足道：我待过江寻人，船家无失我期。

       艄公从容言：则君子所寻何方人士，何所由，何所之，身长几尺，形貌焉许，可读得几坟几典，或曾务某行某色？

       他说一句，岸上人的面色沉一分，所幸雾重，彼此不得照面。

       公子问：你渡是不渡？

       艄公答：不渡。

       艄公荡舟而去，随波上下，任意东西，独留远客惘然不知所适。雾中歌声又起，已隔了一江兰香芦影。公子侧耳以聆，依稀辨得一句欸乃一声山水绿。

 

二

       白露为霜。艄公渡数人毕，调转舟头，遥望见岸上孤影。环佩璁珑，罗衣綷縩，乃知来者谁何。

       公子呼曰船家无信。

       艄公近前去，横篙在手，自辩某搴舟渡人已历数载，凡庶行人莫不嘉许，君子服人，义理为上，诛心次之，何本末错置耶？

       公子垂首道：你说久居或有所忆，如何我一觉醒来，曾不记姓甚名谁。

       艄公听他语气，二分怨怼八分委屈，凑足十分无可奈何，只得隔水相劝：姓字身家并是外物，甲乙丙丁无不可以为名。譬若当下，君子倘不嫌弃，某便以某甲呼之，又何有哉？

       公子气极反笑，于雾中向艄公招手：你来，某甲指地为誓，绝不殴杀无辜。

       艄公退避三舍，谢道：某素惜命，知此时此刻君子既非某甲，某甲亦非君子。

       公子抱臂笑骂：岂有此理。

       艄公亦笑对曰：是何人哉。

       水雾淡却几许，岸芷汀兰次第掩映。艄公撑篙复近前去，仍旧打个欠身：小槎此时此刻虽不渡君子，共君沿江玩赏风物，也还使得。船底碾得兰蕙芬芳，既平且稳，公子登舟省却好些气力。艄公立于船头，划一篙水，扁舟荡入山水重云。

       公子纵目四望，颇不以为意，袖手叹道：天地一色，水云难辨，宜昼寝，不宜出行。

       艄公道：君不闻色即是空，天地一色，犹山川锦绣历历入眼者也。又子曰昼寝者朽木不可雕也，岂士君子所为乎？

       公子只见得他雾中身影，箬笠蓑衣，十足舟子打扮，瞠目道：船家修此经纬之才，乃枉屈一叶舟上，是庙堂之不幸也。

       艄公听出他由衷之下其实揶揄，也不在意，回头问道：君子饮乎饭乎？茶汤信乎良饮，总果不得一日一夜的腹。

       公子已自舱底翻出炊饼，方要下口，闻声而诧：甚么茶汤？

       艄公愣得一愣，失笑道：野语耳，不入尊听。又见乘舟者正埋首大嚼，愈发好笑：某观君子穿戴用度，分明膏粱子弟，此糠糟之食岂容下咽乎？

       公子嘴中塞得扎实，只堪含糊应道：美则美，未尽善。

       艄公问：何也？

       公子咽却口内面食，正襟凛然对曰：须佐几丝咸菜。

       艄公直笑得笠檐乱颤，又取水囊与他。公子接过只饮罢一口，便呛咳不止，生似冤杀良人。江上寂寂，嚏声逐水而去，不绝如缕。

       公子避过来人俯身欲抚其背之手，水囊扔开老远犹心有余悸：怎是酒醴？

       艄公忍笑撑舟：某只道钟鼎之家皆善饮耳。

       公子不豫，拂袖而顾左右：我非钟鼎之族。言讫复自犹疑，闷头思索一阵，解环佩奉与艄公。

       艄公接过在手，乃一组珮，青白玉相杂，环璧有致，盘螭若飞。他暗喝一记彩，收入怀内，复持中谦声道：古语有云无功不受禄，某与君子萍水相逢，何堪馈赙如此。舟身轻侧，公子拊舷远望，入目仍是莽莽苍苍一团云水。

       酬船家炊饼。公子道，诗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再者船家好啸歌，无丝竹以张、钟磬以佐，未免寥落。闻说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船家可当此一称。

       艄公笑叹：某虽不才，三教九流，杂学旁收，却也雅有涉猎，曾不知此一说典出何处，实乃见笑方家。则以君子观之，某是虎豹乎？是麒麟乎？

       公子不答，水声溅溅，舟已近岸。公子下得扁舟，兰泽窸窣，踏出数步又回首道：怪道一路不得其解，适登岸方知，此说系我所寻者见告，无据无典耳。久居良有所忆，船家有信，是竖子之过也。

       烟波其渺，渡口更无桨声舟影，惟环佩瑽尔，飘飘乎无所踪。

 

三

       筑室乎江滨，葺之以蒲苇。

       公子奔忙之余回首一瞥，颇不以为意：词是好词，未免太讨巧些。

       江中舟子叼枚芦叶御水雾以答之：君子固穷，穷则变，变则通。

       兰畹辟得方寸之地，公子形影相吊，往而复返，草庐庶几初见规模。艄公将成捆干草抛诸岸上，揽篙撇嘴道：今日所渡者皆言此物腌臜妨碍，君子何以偿某？

       公子躬身搬草，兀自口占不休：孰令汝不我渡。

       艄公充耳不闻垂足踢水，仰见来者形容，不觉诧异，问曰：君子何故但着中衣？

       褒衣博带，非利用也。公子跣足涂中，松襟系袖以荷刍荛。他抬手拭汗，乘机侧目艄公：舟中闲坐乏味，未若上来走动走动。

       艄公谑道：船家船家，船者家也，某甚得之，无故不出门庭。

       公子咬牙而笑。

       艄公看一阵，唱一段曲调，末了呼声君子，隔水掷与公子一包事物。公子定睛视之，乃一袭短褐。青出于蓝，湛湛然溢目。浓雾深处篙尖点水，有人清音以歌：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林樾声振，公子难得断章取义了一回：果然有狐。

 

       何如？

       艄公执篙而凝眉：君子言衣衫乎？言尊府乎？

       咳。公子不忍回顾身后零丁破败一草庐，垂手执袂以示此彼。艄公半晌不言，他便煎迫愈甚。

       尊府所在云深不知处，某未敢妄议。江中人开其尊口，岸上人恍惚松得半口气，又听彼烟水之间细笑连连：倒是这一领青衫，高髻无巾，不似高门贵胄，翻作山间岭表一羽流耳。

       他说得有趣，公子忍俊不禁，亦不由长出一气：实不相瞒，世之罗绮锦绣珠冠玉带，莫若船家惠赐者来得熨帖。执黄老之学，行江湖之野，餐风露宿，更须便宜为上。

       艄公道：某不过说笑，君子来时冠带肃然，富与贵者全矣，岂真黄老之徒哉？

       公子跌坐庐前丛草之中，搔首不已：许是不曾。

       艄公点头不语，待援舟而去，忽闻矮庐萧草影里有声坚执：然依稀记起，曾泛沧浪之空阔，与人促膝论老庄。至于达旦，为其人执手演小六壬，吉凶尽付笑谈。

       荻花瑟瑟，江津飞白，艄公回篙近岸，温声问曰：是何人也？

       公子哑然久之，嗫嚅道：尽忘矣，勉而思之，疑是旧雨乎哉。

       嗟乎！艄公道：君子既欢喜这黄老行头，某不揣冒昧，再赠君子几句经文玩味。公子不答，他便自顾自琅琅成诵：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

       公子喟叹：船家博闻强识，竖子不及万一。

       艄公笠檐低垂，冷然道：君子既有荡舟促膝之老友，区区一卷《清静经》者，安知无良人传某乎？

       公子愕然：船家何故不豫？

       艄公笑逐颜开：非不豫也，适忆及一言，信可乐耳。

       公子问曰：是何言也？

       艄公将舟搴出丈许，眼见江水深及一人有余，方娓娓道来：竖子不足与谋。

 

四

       山居日久，短褐乃穿结，而公子晏如也。

       是日艄公邀公子同舟而游，水纹依依，雾色如旧。公子倦卧，艄公一曲歌罢，不闻采声，顾视舟中客，乃酣然入眠矣。

       艄公横篙以苇探其鼻，初翕张，既尔深耸，终嚏然如雷。君子揉揉惺忪睡眼，触目便是雾中尖尖一箬笠。他欲嗔而乏力，欲怒而不忍，只得平心静气以理服人：连日多行人，渡口人声马鸣嘈嘈切切，难得舟中清闲，船家何苦扰人清梦？

       艄公悯然道：君子大不幸，某爱莫能助。

       他字字铿锵，一丝幸灾乐祸好巧不巧落入公子耳里。听者有心，闻之长呼人心不古。说者得意，愈发乘胜追击：且夫日有所思者夜有所梦，君子眼下“四大皆空”，既无所思，安得而梦也？

       公子抗声曰：我梦一大邑。

       艄公奇道：是何邑者？

       公子忖度久之，气馁不已：非我谰言，梦中城郭牒雉、亭台轩榭、宫苑市井宛然在目，一朝醒转，曾无从描画矣。

       艄公道：历代经籍，凡记两京风物者大率如是，君子恐以诗书入梦耳。

       公子唯唯道：船家言之有理。

       艄公又道：当今帝京景物，吾侪山野村夫不得而知，但君子自远方来，或可赐教一二？

       公子伸袖以示，葛布粗粝，久经洗濯，业已褴褛褪色：我亦山野村夫，岂知帝京景物也？

       正相谈间，遥闻岸上呼渡。艄公便不打话，只挺篙逐津而去，口中自唱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及近岸，从者攘攘，虽浓雾弥漫，辨其身形，乃黄发垂髫、男男女女，凡七子之众。

       公子乏甚，不欲登岸，乃就舟尾与艄公局促坐。轻舟满载九人，犹自平稳。江宽舟缓，舟中人不发一语，公子闭目欲眠，终觉气闷，遂与艄公道：此数子者皆自远方来，船家何不以帝京景物闻之。

       艄公执篙曰：某只管渡人，君子代某可也。

       公子便与左近老者空首道：长者何所之？

       老者面容隐在雾中，只依稀辨得丰肩广颐轮廓，闻言木然对曰：不知。

       公子又问：长者何所由？

       老者道：不知。

       公子复问：然则长者举家携眷欲渡此水者何也？

       老者道：不知。

       公子遇挫愈强，再问：长者历世既久，可知当今帝京风物？

       老者默然片刻，仍道：不知。

       艄公听在耳里，甚觉好笑，不禁附身贴耳以问公子：君子安知此数子者一家所出？

       公子懒得与他青眼：君不见其人登舟之际皆赭衣芒鞋乎？说罢又叹：其衣也蔽，其屦也损，固寒门之家矣。然在陋巷而克睦如，此修齐治平之兆也。

       艄公不置可否，竹篙慢摇，已至彼岸。公子目送七人鱼贯登岸，愈加歆羡。

       忽于舱中触及一物，目而视之，连呼留步，然往者已矣，卒不回顾。艄公荡舟归去，问公子所拾何物，公子抬手与他，乃半副残珮，青白玉相杂，环璧有致，盘螭若飞。

       艄公悚然问曰：君子何所获也？

       公子一指浓雾尽处之彼岸：适与其人辞，于舱板得见，盖所遗者耳。

       艄公以指摩挲，叹道：质料刀工俱佳。此公卿望族之器，陋巷寒门岂可专也。

       公子省悟：则如船家所言，其人原系钟鼎之家，而非贫贱之属？

       艄公叹道：大厦倾圮，沧海桑田，亦不过翻覆之间。

       二人唏嘘不已，及舟近兰陂，公子返归草庐，一时无话。艄公目送公子独自登岸，愈加歆羡。

       公子忽道：我又记起一事。

       艄公隔水问曰：何事？

       公子隔水以答：我所寻者，其家亦明德睦如之名宿。

 

五

       渡者日稀，而江津水雾愈浓。

       公子卒得饱睡数日，然久之竟无聊赖，便唤艄公曰：船家来，有一事求教。

       艄公果闻声而出，延至舟中，方笑道：君子言重，何事当得请教二字？

       公子面迎江风，甚是舒爽，遂恬然答道：我观船家日日出没风烟之中，驰行素练之上，信乎逍遥。倘不弃驽钝，何妨授我搴舟之术？

       艄公抱篙在怀，遽然作色曰：君子何故与某争渡？

       船在江上，公子不谙水性，未敢妄动，只得啧啧称奇：船家何故吝技若此？

       艄公目水心而坐，问曰：某近日过江津，时闻斧斤铿尔，以雾故，不得觇视。君子何为也？

       公子慨然道：为舟楫耳。船家不渡，我自渡之。

       艄公再问：君子欲自为舟楫渡此水乎？

       公子再答：然也。

       艄公笑得打跌，复强自忍笑道：君不闻弱水三千，曾不浮鸿毛，无论舟舸乎？

       公子道：稗史不足征。

       艄公摇头叹曰：弱水之谓，固稗史耳。然九幽之下有水名忘川，黄泉之水尾，而往生者必由之途也。水清而漪，至明至净，至轻至察，凡一息之不禁，凡一念之不胜。唯造化神秀，成一小槎，浮而不沉，周而不殆。是羁者住，无执者渡。不舍此岸，不登彼岸。故心有所待者，虽鸿毛不得济。

       公子道：红尘如晦，众生营营，凡富贵功名、宗法伦常，或喜怒哀乐、七情六欲者，莫不耽湎，何可轻而舍也？

       艄公道：人道一醉解千愁，统忘却、浮生若梦。此间规矩，惯以茶代酒。又俯身问曰：君子，茶汤可口乎哉？

       公子悒悒道：我居此也久，来处归所、身家形名次第抛舍。四时五方不察，晦朔晨昏不省，虽有我而实无我，则船家胡不我渡？

       艄公道：君子犹有所待。

       公子问曰：何也？

       艄公俯首划船，未几，公子自悟，扣舷太息道：无乃我所觅者乎？

       扁舟微错，涵虚漫涣。艄公捉篙之手略顿得一顿，篙尖点出一串漪澜。

       艄公问：君子孰所觅？

       公子喟然对曰：我之所觅，碧落黄泉，三千大千，由蒙鸿之始，迄归墟之野，唯此一子者。自萍水相逢，而患难与共，至先我而去，不过区区数载。其识广而博，其性敏而灵，其音谑而庄，其目深而粲。时顾盼莞尔，虽近滑黠，却也分外动人。

       艄公颤声问道：则若是者于君子何谓也？

       公子敛容以答：挚爱知己。

       舟首接江涂，茫茫雾中不闻兰蕙清远，惟馥郁甘芳之气扑鼻。公子心念一动，起身唤艄公：船家乃渡我耶？

       艄公正色道：非我渡君子，是君子渡我。

       他的正色抛付雾重霜浓，咫尺之外的同舟人却看不分明。

       短褐穿结的公子问：然则孰为我渡？

       问者未等来回答，半晌前胸一滞，心口轻抵一支篙首。公子顺势接在手上，籊籊竹竿滑如冰，凉如水，竹节莹润似一片玉样月色。

 

六

       江声与迷雾渐远，山道中歌声清越，杂以珠玉瑽瑢。桃蹊宛转，落英缤纷，焕然春色间，所作啸歌似颇不合时之宜、地之宜：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

       行人击珮以咏，蓑衣箬笠沾带水色云痕，新近点染桃李芬芳。

       他一路行，一路歌，路漫漫而修远。微光照彻，笠檐映带下一双眉眼粲然，忽一莞尔，虽近滑黠，却也分外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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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我就是想知道多少筒子不辞辛苦撑到最后……撑到最后的姑娘们你们特别好真的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