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王也x诸葛青

【王也/隐也青】晚安北京

大部分是老王单人……后面有小篇幅的也青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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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北京


       刘牧之的研究所成立三周年纪念那时候,王也硬是被他发小们从千里之外夺命连环call回北京。他刚一进酒店包间就被金元元扑了个结实。后者已经喝得轻微上头,勒住他就不撒手,一面吆喝着小也也也子还算你有点良心舍舍舍得回来,一面把人往屋里带。王也心说得了吧就您几位这催命似的阵仗这是有没有良心的问题吗。他脖子上挂着大半个金元元的重量举步维艰地跟他发小们一一问好,依次换来当胸一拳或一句贫中带损的问候,才把金元元卸下,一抬头差点撞着前头喝红了眼的刘牧之。刘牧之正跟几个他不认识的人推杯换盏——目测是实验室成员。当年他前脚把从他爹那儿连坑带蒙搞来的钱划给金元元后脚就浪迹天涯云游四方,这时节猛一照面仍旧于这世上的灯红酒绿人间烟火陌生极了。

       刘牧之显然已经喝高,转过头直钩盯了他好半晌才一记感激加亲切的熊抱险些折了王也的一把(不能算特别老的)老腰。王也嗷一嗓子号了出来,他这一张嘴不打紧,旁边他铁磁眼疾手快地灌了他大半杯路易十三。于是王也刷新了其生平上酒桌的最快人事不省记录:这一回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上桌就被直接搬到沙发上挺尸了。酒劲儿在他五脏六腑横冲直撞,比练功行岔了气难受不止一星半点。他一耳朵是四周围觥筹交错人声鼎沸,一耳朵是脑子里天崩地裂翻江倒海,这份痛苦直到半小时后才归于沉寂。王也睡着了,且一觉睡到饭局结束,直到杜哥一通电话把他吵醒。

       他接起来,哑着喉咙说不用接我我自个儿溜达回去就成。电话那头杜哥很有些担心,主要是怕他一言不合吐无辜路人身上。王也晃晃脑袋把剩下一半的意识跟另外一半尚且晕乎的感知摇匀,回他说没事儿我好着呢,不恶心不想吐,一气练五记油锤灌顶不费劲儿。杜哥既没当过术士,又对奇门遁甲兴趣不大,也就不知道他们这行真格不练油锤灌顶,遂安心嘱咐他几句便挂了电话。王也环顾四周,陪着他的就剩了一桌残羹冷炙,外带三五个收拾杯盘的服务生。他跟人打听清楚发小们原来已经转战楼下KTV且夫随时准备等他睡醒了扛他过去再战,于是面不改色推门出了包间,走进电梯,不带一秒犹豫地摁了个1。电梯里明晃晃的灯光刺着他的眼和神经,金碧辉煌如在云端。从四壁反着光的镜面他看见无数个自己,酡红的脸乌青的眼,半边额头上还横斜着一道大概是在沙发上压得过久而形成的红痕,傻缺度爆表。他就颠三倒四地笑了足有八九秒,带着五成醉意,顶着这张已经十分偏离人设的脸迈出电梯,一步两步,迈进北京六七月份的夜色里。

       街上风带着点沙土味儿的凉,太阳下去,晚云就照例升起来。霓虹灯、路灯、车灯与红绿灯交相辉映,映着灰青的路面与他的身子与脸。自从三年前惹麻烦上身之后,他就很少再回家。首都日新月异突飞猛进着,连广场舞的伴奏都较他在别处遭遇的领先了半步潮流。大团的飞虫绕着光源打转,像一团明灭的雾。王也被广场舞界的最新流行曲动次打次震得够呛,索性停下来首先尝试酒后站稳。这一站他就顺势围观了一回街面上的凡尘消遣——虽则是向所熟悉的,但醉眼里看夜晚总有醉中难言的妙处在。他看见许多影影绰绰的身子并不着调地扭着,旁边还有零星几个老大爷顽强坚定地打太极,一板一眼好似唱戏。再远些有人坐在马扎上出租旱冰鞋,十块一双押金一百,比他小时候见过的翻了好几倍不止,然而这项行当一如既往生意不错:广场上间或翻腾起牛X酷炫年轻气盛的身影,又或者小情侣专找灯光晦暗处,手拉紧了手假装外行地一滑三摇,那模样生涩且可乐,却教人愿意柔和了目光付以一笑。

       这条道他过去走得不算少,诚然大多数时候是杜哥或发小们开车载他,那时候街面还没拓到眼下这样宽,人行天桥底下偶尔歪着个跛脚算命的瞎子。他们还组团去调戏过人家(虽则他是被硬拽去的),听任瞎子一把拉住他们大哥刘牧之的袖子皱着眉头说这位小同学我看你天生富贵命奈何这个文曲星暗淡怕是学业波折前途难测。当天刘牧之刚拿了全国竞赛金奖,包里奖杯还在跟文具盒咣咣相撞,他们花了好大劲儿才把刘牧之按住,成功阻止了后者掏出那个高贵冷艳的奖杯当棒槌使。当时王也对他这帮子铁磁搞出的这类穷极无聊没事找事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后来他投了武当,进了内景,再后来成了风后奇门的继承人,还时时想起那个佝偻着缩成一团,靠故弄玄虚挣个生活的瞎子。自然这人早已不在当地,就像这世上万物流转匆匆不休。天桥下头不知什么年月换了一批“团结友爱,求实进步”的大红标语,眼下连标语都褪了色,在来往飞驰的汽车尾音里极小幅度地震颤着。

       蹚过三年尘俗气的腿脚不动弹,他于是为来往人丛路过。这当口兜里手机又震起来,王也有点心虚,一则怕是他发小们发现人跑了气不过非要挨个骂他一句孙贼;二则怕是杜哥没瞒住爸妈非要他回家一趟。这两桩家长里短都极富挑战性,王也硬着头皮摸出手机,定睛一看来电显示忽然松了口气,捎带着滑开锁屏的动作都轻快不少。他刚把听筒凑到耳边,那头漫不经心的调调就和着笑意响了起来。

       “哟,听背景挺热闹啊,在K歌?”

       “拉倒吧您家K歌K这个呀。”王也把手机拿远些对着广场收音,想象对面被这通动次打次灌一耳朵的惨象忍不住好笑。

       他收回手机,正好听见对面不甘示弱地回嘴:“啧啧啧这话说得,我家K什么道长心里还没数吗?”

       “……”这话入情入理,他没法反驳,不但没法反驳,还怎么听怎么顺耳,“晚饭吃了么?”

       对方简单地回他一个鼻音,两头无话,半晌他又听见听筒那头的声音:“对了几号回?我去接你。”

       “我这儿完事了,正往机场线去呢。”

       电话那头布料窸窣的声响陡然剧烈了一下,他只听一耳朵就知道是对面的人猛地从沙发上蹦起来闹出的动静:“我去,老王你下回敢不敢早点说,我都准备困觉了好伐。”

       “不着急啊,还三四个小时呢,”酒劲儿尚未散去,心也就跟着醺醺然,王也难得学了一回对方的腔调,“……回去同你困呗。”

       “哦哟,道长你学坏了啊。”对面大惊小怪扼腕叹息,却到底落在一句毫不掩饰其愉悦的结论上,“那我等会儿出门,登机了给我发条消息。”

       “成。”

       路口的地铁站牌远远映着路灯光落进他的眼里,近旁歌舞升平凡俗热切的人群各自活在各自命里。阡陌交错,冷暖自知,阔别重逢千万陌生与熟悉的是入夜的北京,近乡情怯与平实安稳的是眼前心底莽莽然俗世人间。他迈开步子,不疾不徐,往人间烟火深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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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关于术士和油锤灌顶,是说单行本7卷番外练油锤灌顶的老青炒鸡可爱ww

**之前的评论我都有认真看,但自己嘴瓢手崴有时候不知道怎么回复大家orzzz不过真的都有看,非常感谢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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